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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回春回得晚,连带G市的夏天也到的晚,时值六月中旬公园湖边最后一批鸢尾才迟迟开放,大片大片的蓝紫色连绵不绝地开在湖边煞是好看。
从训练室向外看,喻文州这个位置正巧看得见被风微微吹动的鸢尾花,让人放松的颜色在闷热的夏天中给人清凉的感觉。
“在看什么啊队长?”专注于训练的黄少天注意到喻文州微微地走神,他停下手中的练习,走到还愣着神的喻文州身前晃了晃手,“队长队长?战术图给我看一眼?”
“哦。”喻文州回过神,又微笑起来,“在看公园人工湖旁边的鸢尾花,今年开的真好,可惜没法去看了。”
“决赛就在后天嘛。”黄少天耸耸肩,拖了把椅子在喻文州旁边坐下,“诶队长你看啊这鸢尾开得叶子都看不见了算不算好兆头?正巧我们队是蓝雨我们要打微草,蓝的鸢尾把绿的草啊叶子啊都盖没了是不是预兆我们要赢了?”
“噗。”喻文州又将视线转回屏幕上,“不知道哪里看到的,好像鸢尾的花语是好消息来着,就当是图个吉利,相信一下吧。”
“队长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信!!我们一定会赢的啊!”
那是第六赛季。
他们最年轻、最招摇的时候,赢得了冠军。
2.
黄少天觉得自己老了。
哪怕他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个准备奔三的青年,他还是觉得自己老了。
他的垃圾话在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下变少。他注意到那些粉丝们在和荣耀新手介绍蓝雨的时候,每当说到“蓝雨有个话唠剑圣”这样的话的时候声音就会像是心虚般低了下去。
他的反应开始变慢,然后他的手速甚至跟不上他的反应。
差不多了吧。
终于他也打了十年荣耀,是时候了。
——就是有点小遗憾,果然还想要个冠军。
黄少天只和经理和老板说过打算退役的想法,他只打算好好在最后拼一场。
他这样相信着,所以蓝雨打进了总决赛。
过了多少年了啊。
黄少天盯着自己的手看。
“少天?到你了。”坐他旁边的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。
他站起来,和喻文州击个掌:“队长你别看我老了可是面对小后辈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!”
“嗯。”喻文州笑起来,“我们会赢的。”
“哈哈那还用说吗!那句粉丝说的,我们还有无数个属于蓝雨的夏天!”有点哽咽。
他们这样相信着,所以他们赢了。
荣耀职业联赛第十四赛季,蓝雨时隔八年,收获了他们的第二个冠军。
最后站着的依旧是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。
黄少天觉得在准备发布会的那段时间里必须要说了。
“你们都停一下听我说。”
笑闹的众人没看见过总是嘻嘻哈哈的黄少一脸正经。
“那个,为了不影响你们状态所以一直没说。”
“我要退役了。”
没人说话。
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喻文州,声音没什么起伏,简简单单的祝福两句,可是他不笑了。
其他队员终于回过神来,几个人都有点哭丧着脸附和着祝福,卢瀚文干脆哭了,扑到黄少天身上眼泪鼻涕的乱擦。
荣耀职业联赛第十四赛季总决赛,冠军队蓝雨副队长黄少天退役。
黄少天总感觉喻文州是真生气了,总决赛之后他就没看见过喻文州,过了两天他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了也没看见人影,听工作人员说队长像是刻意避着他。
他总觉得不甘心,刚拿起来的行李又放回那个住了十年的房间,打算去找找看喻文州。
宿舍里没有;训练室里没有;食堂里更没有。
一路问到门卫,听门卫说队长像是早上出了蓝雨大门左转出去以后就没回来过。
左边有什么?
有开着鸢尾花的人工湖公园。
于是黄少天在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以后终于找到了失踪几天的人。
“队长……啊不文州。”
“还没走啊。”原本发着呆的人看他一眼,坐在草地上又直愣愣地盯着湖边的鸢尾花看。
今年回春和第六赛季那年一样晚,终于盛开的鸢尾花却比那一年还要蓝。
“文州你是在生气吗?”黄少天无视对方的冷淡,干脆地坐在喻文州旁边。
“……不算。”
“那么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呢?”黄少天支着下巴沉思起来,“我没做错什么不是吗?我老了不适合荣耀了,在勉强撑下去对蓝雨不好对小卢不好对你也不好啊。”
喻文州没回答,黄少天也少见地没有开话头,两个人就一起对着脏兮兮的人工湖发呆。
“文州你还记得有次你告诉我鸢尾花的花语是好消息吗?后来我查了,鸢尾花还有一种花语叫什么信仰者的幸福。”
“我相信蓝雨还有无数个夏天,然后蓝雨赢了,可是我没感觉太幸福,因为文州你不太高兴。”
“然后我懂了,我的幸福估计就是希望你开心。”
“或许说的直白点,就是我喜欢你?”
“……什么?”喻文州愣了半晌就蹦出来这句。
黄少天身后的太阳慢慢落了下去,云彩的颜色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一样,层层叠叠的美得令人心惊。
“我喜欢你,喜欢你很久很久但是连我都没察觉。”
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天上流动的火焰。
喻文州好久没说话。
黄少天也就是看着他。
“我大概……也是喜欢的吧。”
黄少天突然觉得圆满了。
所谓信仰者的幸福。